培训（6月16日——17日）

按照志愿者手册的安排，周六、周日两天的时间主要是由种子教师来给我们进行整体的培训。

周六一大早，我们便准时来到培训地点接受培训。这次支教给我们的定位是校长助理，主要是实施参与式教学方法，帮助孩子们开阔眼界，启发他们的心智，培养他们独立思考的能力及帮助乡村摆脱贫困的社会责任感。以我们的言传身教为孩子们唤起学习的动力和对生活的追求，从而树立实现其心中的理想。此外，青基会对于此次支教行动也规定了一些必做的事情，如：教唱希望工程校园歌曲，组织一场全校歌咏比赛，推介古诗文，组织一场全校古诗文诵读比赛，教若干句英语对话，推介好书，组织校园运动会等等。

由于不太清楚那所小学的具体情况，所以在和种子教师沟通的过程中，我们只是大致清楚了我们需要着手准备的事项轮廓，但细化工作还得等到了当地，和校长具体沟通后才能够逐一落实。

启程（6月18日）

早上九点，全国四地第一批志愿者的启程仪式同步开始了。如果说，之前对于志愿者这个身份的认识还仅仅是停留在那本志愿者手册上的文字介绍的话，这个仪式则让我们突然感到了一点沉甸甸的责任感。

在那面预示着即将出发的大旗前，我们每个志愿者都庄严地举起了右手，郑重立下誓言。青基会的领导、平安贵阳分公司的领导以及当地媒体在宣誓完后，纷纷走到我们面前寄予殷殷嘱托，响在耳边的一直是那首《让世界充满爱》，不免有一点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感。

去酒店收拾好行礼，我们坐着从当地那个村上开过来的小面包车一路往南，向目的地织金县官寨乡小陀螺希望小学进发。

由于沿途都有重型货车运输煤炭，路面已被压得坑坑洼洼，行驶速度始终提不起来，期间还遇到了车祸现场，堵了很长时间才得以疏通，致使我们下午六点左右才抵达平安希望小学。

刚一下车，我们都被怔住了。所有的孩子们都留守在校园中一直等待着我们的到来。校门两边站着两列穿着苗族服装的同学，他们一边拍手，一边用稚气的童声整齐地喊着“欢迎，欢迎”。眼泪顿时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来到操场上（其实只是很小一块被水泥抹平的地方），蔡校长向同学们介绍了我们这些志愿者此次前来的目的，我看见那么多双纯朴而好奇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看，当你回视他的时候，害羞的孩子立刻就会羞涩地躲过你的视线，低下头去一个人窃窃地笑，心里的那份责任感越发地沉重起来。

考虑到很多孩子都住得很远，需要走很长的山路才能到达，仪式大概只进行了几分钟便结束了。没想到，第一课是由这些纯朴、善良的孩子给我们上的，这一课叫做震撼。

早上好（一）（6月19日）

昨天初步已经了解了这个学校的整体情况，全校从学前班到六年级共有七个年级。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每班学生约有五、六十人，全校约有三百六十多人。这里的老师包括校长一共九个人，几乎各种学科每个老师都要带。

我们看了一下贴在教务室的课表，课程种类很多，除了英语没有开，其它种类的课程基本在这里都能看到，这让我们感到额外的欣喜。负责教务的罗老师和我这个志愿者小队里负责教务的亲切握手初识，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所要教授的课程都需要在蔡校长和罗老师的紧密配合下才可以顺利开展。

晚上回到住地，我们又开了一个碰头会，仔细制定今天的课程内容。昨天被那些纯朴的孩子隆重的欢迎仪式所震撼后，大家都觉得今天我们应该以同样一种姿态去迎接这些可爱的孩子们。

早上六点三十分我们互相叫早，都起了床。整理洗漱完毕后，沿着公路向学校走去。大山里，清晨的空气格外舒爽怡人，我们恨不得都张大嘴巴呼吸呼吸这久违的新鲜空气。约摸走到一半路程时，我们发现沿着公路的山上走过来很多孩子，他们的目标看起来和我们似乎是一致的。为了抢在这些孩子之前去到学校门口和他们问好，我们从快走变成了疾步奔跑。

气喘吁吁地跑到学校门口后，我们像昨天那些迎接我们的孩子一样，分列在大门两侧，向每一位进入校门的同学一边挥手，一边微笑着大声说“早上好！”

可能是这样的场景很多孩子都没有见过，胆小一点的孩子在校门外发现这一情况后，就在路边等着其他陆续前来的同学，直到凑成一支看起来似乎还比较庞大的队伍后才扭扭捏捏地走进校门。胆子大一些的同学则豪爽很多，不仅大大方方地进门，有的甚至也学着我们的语气给我们说“早上好”，让我们格外地欢喜。还有极个别的同学进了第一次后，觉得不过瘾，来来回回进出几次。我们知道，他一定是喜欢我们对他说“早上好”这样陌生却又十分快乐的感觉。

学校的晨读是由每天早上的7：50到8：30。晨迎过后，我们一行志愿者到每个年级去和同学们见面。每到一个班级，这些同学都会大声给我们背诵他们学过的诗词，有的还会唱歌给我们听。第一次听见一个班级分声部来唱《七色光》时，我们都震惊了。问他们会唱什么歌时，报上来的一大堆流行歌曲名字让我们惊喜不已。原本想着教《隐形的翅膀》都有点太时髦的我们马上就有了一种太先入为主的挫败感。

走完所有的年级后，我们迅速再次碰头商议。孩子们的基础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原定教学计划完全可以按照孩子们现有的基础提升难度，扩大知识面。

早上好（二）（6月19日）

经过商议后，本次支教目标主要放在三、四、五三个年级。我和小胖经组织安排被派往了三年级。

本打算到三年级先听听课，可美术课老师却说有事不能上。于是，我跟小胖丝毫没有预热便直接开始给他们上课了。

第一项内容是做自我介绍。我在黑板上刚刚画出了一棵杨树和一棵柳树，孩子们就异口同声地喊出了我的名字。我们的摄像老师都感到十分惊奇，下来偷偷问我，那画的不是水沟吗？他们怎么就知道是你的名字呢？我对摄像老师的超强想象力狂笑不已。这些孩子们的聪明我在昨天就已经完全领教过了，所以他们的任何聪明表现都不会让我再感到惊奇。

介绍完我们自己后，我和小胖要求每个学生也向我们介绍一下他们自己。他们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分别告诉了我们他们的名字，我顺势拿了一张纸，让每一个孩子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接下来的几天，我将通过这张花名册把每一个生动的面孔和他们的名字一一联系起来。这个方法后来证明十分有效。

听说这个学校的苗族孩子特别多，问了一下我们班的，没想到呼啦啦举起了一大片小手。小胖和我邀请这些苗族的孩子上台一起唱首苗族歌曲。孩子们十分地腼腆，我提议让他们载歌载舞，立刻就有孩子提出反对意见说，教室太小，跳不成。我和小胖还没有说出我们的想法，就有孩子大声喊着“老师，去操场！老师，去操场！”。正中我心怀，我和小胖相视一笑，大手一挥——“去操场！”孩子们顿时欢呼雀跃奔下楼去。

在楼下碰巧见了刚才说有事不能上美术课的那位老师正和别人一起聊天，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才意识到，看起来开了那么多课的课表实际上只是一个面子工程而已，除了语文、数学等很少几门课可以落到实处，其它的课都属于可有可无的状态。

我和小胖在这些苗族孩子的带领下一起手拉着手站成一个大圈，不知什么时候，蔡校长也来了，他迅速加入到我们的队列之中，并一边高声领唱，一边带领我们跳各种花式的苗族舞蹈。

跳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孩子们又提议玩丢手绢，一个小女孩主动解下自己的红领巾交给我当“手绢”，我们围成一个大圈蹲在地上。为了让对面的孩子能听见我的声音，我全神贯注地扯大了嗓门带领大家一起唱。看到有不少孩子都开始捂着嘴对我窃笑不已了，我才恍然大悟过来，抓起身后的红领巾一路狂奔。无奈，起步太晚，只好罚唱一首歌曲。

这节被改造了的美术课成为我们和这些孩子们的第一课。此时才发现，好体力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东西。

下午，我们准备给孩子们上两节地理课。这些孩子连织金县都很少有人去过，所以地理概念比较匮乏。

我走之前特别拷了一些西安的图片，上课前先分组让他们看了看我生活的这座城市。孩子们对城市似乎没有多大概念，但是看到西安灯光璀璨的夜景时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在这个寨子里，夜晚，怕是没有比月亮更皎洁的景色了吧。

这两节课由小胖主讲，从官寨乡讲到织金县，从织金县讲到毕节地区，从毕节地区再讲到贵阳、贵州、中国以及世界。

班上绝大部分孩子都能够认真听讲，积极回答问题，但我同时也发现了不少有些状况的孩子。坐在门口第一排的一个小男孩，叫杨国海，这个孩子无时无刻都在动，不仅小动作特别多，而且总是扭到后面和后面的同学玩闹。后来据当地老师反映，说这孩子智力有些问题。之后的课程，我总是想办法多给他一些关照，启迪他张开嘴巴回答问题，并在回答正确后给他一个小礼品，我发现，其实被表扬过的他会在很短一段时间内表现得很安静。

坐在最后一排有个叫杨娟的女孩子，上地理课时一直好像在刻什么东西。我走到跟前去一看，真是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孩子正在用脏兮兮的书包背带勒住自己的手臂，用削铅笔的小刀一笔一划地刻着“爱情”。我轻声问她，“告诉老师，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她沉默了很久，终于摇摇头算是回答。我查看了一下刀口。所幸只是表皮，且刻过的地方都已结痂。我帮她放下衣袖，认真地对她说，“爱情是一种很美好的情感，等你长成大姑娘的那一天就可以体会到。老师不希望在你还不明白这种美好情感的时候就先伤害了自己的身体，等痂掉了的时候。老师希望看见像你的心一样干干净净的手臂。”

今天的课程结束后，在晚上的碰头例会上，我和小胖都坦陈了班上这种学生差距的担忧。坐在中间前排的学生大都是老师喜欢的好学生，而后排和两边的学生则成了被人忽视的角落。几乎每个年级都是这样的情况，除了和当地老师沟通之外，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应该多多关注这些总是被忽略的孩子们。

每个年级的地理课结束后，总会发生很多好玩的事情。比如我们班的同学，在教完省、直辖市、自治区的概念后，我们问同学们，老师来自西安，是属于哪个省啊？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贵州”。还有其他年级的同学学完地理课后，雄心勃勃地立下这样的志愿：“我要好好学习，长大后走出织金，走出贵州，走出欧洲，走出地球。”更有甚者，有的同学对我们这些志愿者说，“老师，欢迎你们再到中国来！”让我们啼笑皆非。

老师，看我的手！（6月20日）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成像的问题，从照片上来看，这些孩子们都白白净净的。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是脏兮兮的。

且不说，头发有多脏，脸蛋有多黑，胳膊有多少污垢堆积，光看看他们露在外面的小手就可以管中窥豹了。这些孩子几乎每个人伸出来的都是一双污垢重重，有着漆黑的长指甲的手。衣服常年不换，一走进教室就是一股很难闻的尿臊味。了解到由于大部分孩子都是留守儿童，且这个地区比较缺水，人们也没有太好的卫生生活习惯，所以我们希望先从手开始培养他们的卫生意识。

昨天我在课后给这些孩子们布置了一个家庭作业，就是回家认认真真把手洗干净，把指甲剪短，并清理干净里面的污物。第二天让我检查。

今天一大早，我刚一走进教室，全班的同学都齐刷刷地伸出了他们的小手，大声喊着“老师检查手，老师检查手。”我认真查看了每个人的手，虽然还不是很干净，但明显已经比昨天的状况好了很多，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得到了我的表扬。

今天按照青基会推广古诗文的要求，我们选择了《少年中国说》来教授，当教到“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时，我们又拉出昨天学的七大洲来提问，大部分同学都能准确地说出来，真是不错。

昨天主动拿出红领巾让同学们玩“丢手绢”的陈佳敏，今天又从家里拿来一小袋桃子给我们，并且每一个都是洗干净的。为了避免更多的孩子效仿，我们一边感谢佳敏，一边提醒大家以后不要再给老师拿东西了，希望他们留给老师最好的礼物就是开心的笑脸。之后我们建议佳敏把桃子分给其他同学一起吃，在分享的快乐中，建议其他同学对佳敏表示感谢，每一个孩子都在分享和感谢中开心不已。

在今天的课程中，我们把除了汉语、苗语之外又一种新鲜的语言带给了大家。我们教学生们学了“你好”“hello”、“hi”，早上好“good morning”,再见“good bye”、“byebye”以及“what's your name?”“my mane is.....”句型。我们特别准备了一只玩具熊，随意抛向哪个同学，就由哪个同学和老师对话。在这种玩的学习过程中，孩子么不仅玩得特别开心，而且对句型记得也特别快。（后来我们见到同学，他们都会主动用英语来给我们打招呼，并且在我回到西安给我打电话时也不忘操练两句。）

课间操时间我们也排在学生后面，学着一起做，好久没有如此规律而健康地生活了，每个志愿者都学得很认真。我们班的同学看见老师做操，都觉得非常好奇，不停地笑着回头看我们。

鉴于今天大家对洗手的认真态度，下午我们特别邀请了志愿者当中惟一有医学教育背景的小马同志给大家讲了讲卫生常识，后来有的同学在我们布置的作文《我的梦想》中写到，“我的梦想是洗手、洗脸、洗衣服、洗鞋子、洗袜子。。。。”非常可爱。

老师，拉虫子的时候会不会痛？（6月21日）

我们的赤脚队医（因为该同志总光脚穿凉鞋）老马同志昨天讲完生理卫生后就考虑到给孩子们打虫的问题了。恰好有人来看望我们，于是在我们的请求下，买空了药店，买来三百多片打虫药。今天一早，做完晨迎后，早读时间，我们便兵分几路，从学前班到六年级逐一开始讲解打虫的必要性并亲自喂他们吃药。在提醒大家有可能虫子没有被溶解掉而会直接随着大便一起拉出来的情况时，我们班一个同学窃窃地问，老师，拉虫子的时候会不会痛啊？

今天的课程除了温习昨天学过的古诗文和英语句型外，又选了一篇《陋室铭》和一首英语歌曲。歌曲原本是十个印第安小孩，被我们灵机一动作了本地化改动，便成了十个中国小孩，其中主要涉及1到10十个数字的英语单词和简单的chinese、boys。孩子们学得特别快，很快就学会了，我还特意在结尾的时候设计了一个过山车般的手势动作，帮他们记牢最后一句的转音，结果这个手势全班一起做出来，那是相当地一个美。

在当地的苗族人里有一种风俗叫撞月亮，听当地人讲，月圆之夜，年轻的男男女女就会到野外谈情说爱，当然时常都会伴随些混乱的性行为。撞月亮之后，如果女孩子怀孕了就会休学并找个人嫁了，所以十三四岁就结婚生子的女孩子比例很高。在赤脚马大夫的牵头下，我们下午集合了五、六年级的女生，除了主讲生理卫生方面的问题之外还讲了女孩子的自强自立问题。我们激励这些女孩子一定要读书，尽量不要去撞月亮，尽量念到大学，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不知道这节特殊的课程有没有在她们的心中掀起可以产生共鸣的小小涟漪。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6月22日）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最后一天按照青基会的期望，我们准备做一场诗歌朗诵比赛和歌咏比赛。

《少年中国说》和《陋室铭》这两篇文章，我们班的同学基本上都已经能够熟练背诵了。《十个中国小孩》这首英文歌曲他们也掌握得很好。在另一首自选歌曲上，我和小胖开始有了不同的意见。四年级选了《祝你一路顺风》，五年级选了《送别》，都是哀哀凄凄的，我建议选一首欢快点的。小胖却不以为然，他说，一定要选一首特别的，为这段难忘的经历做上一个印记，将来每听到这首歌都会想起这段难忘的日子。最后我们达成一致意见，决定选《隐形的翅膀》，一来时间比较紧，这首歌很多同学都会唱，学起来更快一些；二来呢，我和小胖都认为，这首歌的歌词很有立意。（回来后，每每听见这首歌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孩子，想起和它们一起度过的幸福光阴。）

教了几遍后，同学们基本都可以唱了。经过这几天晚睡早起，超负荷地说话，我们这些志愿者的嗓子都开始出现不同症状的反应。李队和小胖还因为不明原因造成的拉肚子分别躺倒了一天。所以教到最后，我就完全只能用假声来唱了。回来至今，嗓子依然沙哑不堪。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和其他志愿者闲聊到要走的事情时，其他志愿者都说他们所带班级的孩子一听到这个消息都难过得不得了，我很庆幸，我在我们班上说我明天就要走的时候，这些孩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要不然，就我这颗苍老、易碎的心可怎么承受这么多的伤感。

谁知道，当我再次走进教室准备教新的英语句型时，一个孩子走过来递给我一张折好的小纸条说，老师，这是我写给你的信。紧接着，两个、三个、一大群孩子都来给我塞小纸条。每个小纸条上都写着“杨老师，请你不要走，再留下来教我们好吗？”有的还写着“老师，我给你写首诗，请你不要走”，“杨老师，我给你画个荷花，请你不要走，教我们到初中好吗？”还有的写着“杨老师，我们喜欢你，你下次还来对吗？还给我们教英语，给我们带礼物。”。。。。。眼泪顿时就像失控了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我以为，离别的情绪不可能在这些孩子心里产生什么影响，就好像只有快乐专属于他们一样。可是，他们泣不成声的哭泣分明让我知道了那一个个小小的心灵也杂陈着人间百味的各种情绪。我控制住自己，微笑着跟他们说，老师最喜欢的就是你们的笑脸，你们一定要把最开心的笑容留给我。哭声反倒越来越大。我去安慰每一个孩子，唱好玩的儿歌给他们听，但似乎都没有什么效果。

我和小胖告诉这些孩子，我们来到这里本来是想帮助他们的。但没有想到，反倒是他们教会了我们不少东西。他们勤劳、善良、淳朴、可爱，没有被世俗沾染，天天然然地散发着最本真的东西，从第一天看见他们开始，他们就一直用他们的本真在感染、影响着我们去寻找早已失去的纯真。为了表示感谢，我和小胖诚心诚意地给我们班的同学鞠了三个躬。我总在想，也许，我们带给他们的只是一种信念，而他们带给我们的则是这一生可能都受用的东西。

今天的英语课又增加了几个句型，学了“thank you”、“sorry” 、“good afternoon”、 “welcome to zhijin”。大家掌握的都很快。

英语课后，我们准备兵分三路去做家访，在教务室和校长沟通被访家庭时，我们班的女孩子还在门外哭得不停。她们给另外一位老师说，她们也知道再哭杨老师也还是会走的，可就是很难过，很想哭。这个老师后来讲给我听时，又让我酸楚不已。

我们分成三组做家访，最远的一组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所以只安排了一个家庭，我们这两组则都安排了四到五个家庭。

去被访家庭都需要走山路，这样似乎更近一些。我们去了五个家庭，带上了肥皂、洗发水、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被访的第一个家庭，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只有上四年级的姐姐带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一起生活。小小的一间茅草屋里放着一个大煤炉，除了两张床并没有更多的东西。我们想帮他们把炉子抬到屋外，可是姐姐怕下雨浇灭炉子，我们建议他们晚上睡觉时将门窗打开，以免煤气中毒，可是姐姐却说，有小偷，不敢开。（当地吸毒的人比较多）好在这所年久失修的房子四处透风，总算是可以避免发生什么悲剧。同去的李队难过得赶紧掏出两百元钱递给姐姐，这个坚强的孩子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后来，她花了一大笔钱——三块，买了个发卡送给我们一个志愿者，也许在她看来，如此“贵重”的礼物才能表达她的心意。

后面的家庭大都情形好不到哪去，基本父亲都在外面打工，家里也大都有三四个孩子。走到最后一个家庭是唯一父母都在的一个家庭，经济状况却明显比有父亲在外打工的家庭差很多。看到我们来家访，他们非要煮鸡蛋给我们吃，这样的礼遇我们怎能坦然接受，赶紧婉言谢绝。

三队家访回来后，受到的震撼都很大。其中一队还带孩子回到我们住的地方吃饭、洗澡，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的力量此时此刻看起来是那么微不足道。

结欢随过隙，怀旧益沾巾！（6月23日）

往常总是晚上下雨白天晴，可是今天一大早起来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今天是星期六，按照惯例，学生们是不上学的。为了这个欢送仪式，大家都来到了学校。眼见着雨小一点了，我们师生都来到操场上，按班级分别站好队伍。

李队和张老师代表我们全体志愿者讲了几句心里话。蔡校长也为此次活动做了呈辞性总结。平日里总是笑声不断的蔡校长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了，我们在雨地里也逐渐模糊了双眼。冰凉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正是我们此时最难以诉说的复杂心情。

最后的告别时刻终于还是来了，我知道我承受不了这样的悲伤，所以赶紧抢先走到校门口去想躲到车里独自哭泣，不曾料想，平日里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张老师在这里正哭得恸天惊地。我才递给他一块纸巾的时间，身边立刻就围满了我们班的孩子，他们拉着我，抱着我，放声大哭，我蹲在地上，仰望着他们，热泪滚滚，只是一个劲地说着“记得给老师写信，老师一定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原来快乐也可以度日如年！（6月24日）

昨天离别的情绪还未散尽，今天又要面临着我们几个志愿者之间的分别了。

因为这些孩子，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格外地深厚。短短的十天却让我们在一起有种相处了很多年的感觉。在机场送别的时候我们仿佛是在送别同窗共读了四年的大学同学，又好像是在与一个战壕里战斗过的战友挥手告别。每一个人心里都十分地不舍。

飞机降落到各自的机场后，大家互发短信，都觉得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每天每个人还都在牵挂着那些孩子，牵挂着其他的志愿者。我们相约明年再一同去看望那些孩子。明年我们再在这里相聚，好吗？